征文
【家书诵读会】入围作品展播2.写给女儿的十五岁——王建国
家书背后的故事:这是女儿王思齐十五岁生日前夜,写给女儿的一封信。十五岁俗称出童关,是孩子走向成人的开始。此刻,女儿已经进入高一就读,而对未来,充满迷茫和困惑。
通过这封信,对女儿的成长提出一些建议,寄托一个父亲的殷切希望,渴望女儿能健康成长。女儿很懂事,三年后,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中央民族大学,现正在认真备考研究生。她正在朝父亲期望的样子成长,这是令人欣慰的。
写给女儿的十五岁
亲爱的女儿:
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,爸爸祝你生日快乐!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,老辈人说十五岁出童关,意味着你蒙昧懵懂的童年的结束,如梦如花的少女时代的开始。如今你已经是一个高一年级女生,身高一米六八,亭亭玉立,满脸阳光灿烂的笑,爸爸感到欣慰和骄傲。你和我注定是有缘人,除了父女之缘,还有,今天也是爸爸的生日,我们人生的第一声啼哭隔着27个春夏秋冬,在三月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重叠呼应,无论将来相隔多远,都会在这一天相互挂念。
爸爸的童年是艰辛的,同时也是丰富的。自小随奶奶漂泊,湖南湖北,大江南北,平湖丘陵,大自然的山山水水成了爸爸童年生活的广阔背景。在湖区捉过鱼虾、采过莲藕、捡过野鸭蛋、拾过稻麦穗……在山区捉过鸟、打过兔子、采过蘑菇、摘过野果……会划船、会游泳、会踩高跷、会放牛羊、会做弹弓……上学不是童年生活的主旋律,学校是逃避劳动的乐土。每天放学后,总有做不完的活,放牛、打猪草、砍柴、收豆子、积肥,稍大一些后,还要帮帮大人插秧、割稻子、捡棉花、摘油茶果。为了得到一点零花钱,买一本小人书之类的心爱之物,爸爸上山采过金银花、摘过浑身长刺的金樱子、挖过离地三尺的茯苓,洗尽晾干后拿到药材收购站去买,还到茶场采过茶,所以那一本小人书、一只钢笔才显得弥足珍贵。那时,没有做不完的家庭作业,放学后,村子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,过家家、捉迷藏、摔跤、跳橡皮筋、冲城、打纸板、踢房子……那时候的玩伴也多,一呼就是一大群,一个游戏玩腻了,马上又会产生新的游戏,游戏充分挖掘了我们的想象力。童年让我过早的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,也让我收获了无穷的快乐,成了今天记忆中丰富的宝藏。
而你的童年,在爸爸看来却是孤独而贫乏的。爸爸妈妈都是老师,先是在乡村教书,你九岁那年我们搬到了城里,打你出生那天起,就基本的没有离开过学校,你的童年生活场景主要就是校园,幸好奶奶、外婆还住在乡下,每年可以往返几回,你还没有完全失去与大自然、与泥土的联系,也有过有限的几次出游,带你到过长沙、北京、三峡、神农架、西安,应该会在你童年的记忆里增添几束光亮。上课、补习成了你童年生活的主打节目,没有玩伴、没有游戏,孤独的你在没完没了的书山题海中跋涉和泅渡,脊背因沉重的书包而过早的弯曲,手机、手表、书籍、玩具,想要的一切因为来得太容易,所以得知不喜、失之不惜。上学前的活泼和灵巧被一点一点的磨蚀,懂事和成熟来得不合时宜。爸爸疼惜地觉得,你的童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,爸爸应该为你创造一个更丰富的童年,就像爸爸小时候在村里看到的那些“疯丫头”和“野丫头”一样,让你以一个小女孩的狂野劲头来消费自己的童年。在强大的社会惯性下,爸爸感到困惑却毫无作为,你的十五岁就这样倏忽的来了。面对你贫瘠的童年,爸爸感到万分的愧疚,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。
十五岁以后,你将要面对一个成人的世界,不管你愿不愿意,你都将要以成年人的眼光和思维来观照这个世界,思考人生。人生就是一趟旅行,结局都是一样的,从起点出发,兜一圈后又回到起点,不一样的是旅行的经历和沿途的风光,没有哪两个人的旅程是一模一样的,父母子女也是如此。时过境迁,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两条相同的人生道路。道路不同,经历和所看到的风景也会不同,一个人明明走的是山路,非得希望他看到大海的风光,显然是愚蠢的。爸爸没有能力为你预设未来的人生道路,也不奢望通过你的眼睛来观赏爸爸想看到却没有看到的风景,那样会给你增添无谓的压力。在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,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,出类拔萃,成为众人追捧的精英和明星,固然是好事,但那要付出多少艰辛和汗水,除了主观的努力,还有现实的机遇,精英毕竟是极少数,凡事随缘,不要强求。保持积极进取的心态,凡事做最大的努力,作最坏的打算,方能活得从容而淡定,无论杰出还是平庸,爸爸都会为你鼓掌喝彩,默默地关注着你前进的脚步,适时地给你提醒和建议。作为十五岁生日礼物,爸爸送给你八个字:健康,快乐,美丽,聪明。
身体是思想和生命的载体。到医院探望病人,看到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,有的缺了胳膊少了腿,痛苦的颤抖和呻吟;有的不能进食,由亲人将食物送进他们的嘴里,汤汁从嘴角流出来;有的大小便失禁,屎尿拉在裤子里,等着别人来清理……如果问那些病人:“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?”他们会告诉你相同的答案:健康。历史上多少英年早逝的精英人物,他们的创造在身体倒下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,无论后人给予多么高的赞誉,他们的身体却永远也无法感知了。你可以卑微,可以贫穷,但不能没有健康。现实生活中,我们的思想总是比身体激进和超前,甚至有时候忽略了身体的存在,为了某些虚无的东西而出卖自己的身体,直到身体不堪负荷,无法挽回。嗔怒、喜悦、爱恋、怨怼、烦恼、忧愁、骄傲、谦卑……一切情感的表现和体验都离不开身体这个载体,思想只是皮毛,体之不存,毛之焉附?要呵护好自己的身体,让它远离伤害,千万不要为了别人的评价而牺牲自己的健康,千事万事,吃饭是大事,不要等到口渴了才想起喝水,病倒了再去就医。永远不要为了虚幻的名利透支自己的身体,金钱买不来健康,虚名换不回生命。只有健康的身体,生活才会有尊严。
快乐不需要条件和理由,睁开眼睛,你能看到阳光,能听到鸟语,能畅快的呼吸,你就有理由快乐。曾经听到过两个故事:一个年轻人去相亲,一大早梳妆打扮,穿着笔挺的西装,系着领带,头发打了摩丝,皮鞋擦得锃亮,能照得见人影,手捧鲜花吹着口哨出门了,才走几步,脚下踩到了一堆臭狗屎。路人哈哈大笑,说他真是晦气,劝他不要去相亲了。他却不以为然,依然乐呵呵的说,还好,幸亏踩的是狗屎而不是地雷。回家,再次收拾整齐,结果相亲成功,携美人归。有一个小伙子,和朋友在马路边聊天,一辆失控汽车飞驰而来,轧断了他的左腿。亲戚朋友纷纷到医院探望,摇头惋惜:“真是不幸啊,这么年轻就失去了一条腿!”他却乐呵呵的安慰别人,“我是幸运的呢,感谢上帝,还给我留了一条完好的右腿。”后来,他接上假肢,混成了一个成功的老板。快乐是阳光,照亮了自己,也温暖了别人。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,都要保持乐观的心态,乐观的心态是快乐的根本。人的大多数痛苦都来源于无休无止的欲望,内心充满欲望的人,对已有的生活状态没有满意的时候,想要的越多,生活就会越沉重,就像上山登梯,背负越多,脚步就会沉重,简单就是快乐。广厦千间,卧榻也不过三尺,屯粮万吨,一日也不过三餐。攀比和虚荣是快乐的大敌,知足方能常乐。
你有些不修边幅,房间时常比较凌乱,从今天起,爸爸希望你做个美丽的女孩子。没有能力让你做一位古典的大家闺秀,只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读书人家里走出的小家碧玉。美丽不全是漂亮,漂亮会有很多的标准,往往表现在外表,因欣赏者的眼光和情感而不同,情人眼里出西施,就属于这一种,漂亮往往是短暂的,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。美丽是一种涵养和气质,是一个女人潜在的气场,歌唱家李谷一年近七旬,走上舞台,人们依然觉得她是美丽的,不久前离世的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年近九十岁,世人依然觉得她很美丽。爸爸觉得,一个女孩子首先要整洁,邋遢和随意谈不上美丽,无论素面还是红颜,干净整洁才会美,无论多么艳丽的花朵,沾满了污泥臭水,都不会让人产生美感,清水出芙蓉,就是这个道理,一个美丽的女孩子,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。做个美丽的女孩子,你还要自信。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上帝派下凡间的天使,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。天使没有贵贱和美丑之分,在这个世界上,你是绝版,而不是别人的复制品,千万不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。昂首挺胸,笑对人生,相信自己是美丽的,你才会真的美丽起来,隐形的翅膀才会带给你飞翔的力量。美丽还要坚持做你自己,保持个性,不从众,不争宠,不媚俗。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香远益清,让人敬重;兰花坚持自己的色彩和清香,才会被赞为花中君子;梅花傲立雪中,独树一帜,成为艺术家吟诗作画的最爱。桃、李、梨、杏为了在春光里争风出头,结果熙熙攘攘,零落成泥碾作尘。女人如花,爸爸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得美丽芬芳,超凡脱俗。
不要误会,爸爸要你聪明,不是要你学业一定要怎么优秀,工作一定要多么出色。从从小到大,爸爸的教育原则就是顺其自然,从小带你学过舞蹈,学过绘画,也练习过小提琴,但见你兴趣不浓,也没显现出特别的天赋,便中途作罢,课业也没有过高的要求,差不多就行了。我觉得,学习也好,工作也罢,尽力而为就好,就像是吃饭,自己觉得吃饱了就行了,干嘛非得要吃三大碗才行呢?兴趣是最好的老师,做自己想做的事,才会出成就。爸爸发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爱读书,这是一个好习惯,希望你能发扬光大。你是非分明,同情弱小,嫉恶如仇,这是一些好品质,爸爸为你感到欣慰和自豪。你有时眼睛里容不下沙子,爱憎皆形于色,性格倔强,这些又让爸爸隐隐的担忧。你从小生活在学校,学校教给你们的是形而上的理想主义,你将来面对的社会要比你现在生活的校园复杂千万倍,爸爸这里所说的聪明就是希望你面对社会时要懂得包容和变通。看过动物世界,你应该明白,大自然的规律就是弱肉强食,优胜劣汰,人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大自然的丛林法则同样存在于人类社会,只不过被遮盖了一层文明的纱幔,变得更加的诡秘。有个哲学家说过,存在的就是合理的,有光明就会有阴影的存在,好与坏,美与丑,善与恶是相对立而存在的,懂得了这一点,你就会懂得包容,就会安然释怀。你所要做的,就是要懂得灵活机动地保护好自己,趋利避害,弃暗投明。坚持自己的善与美,便是对丑与恶的最好的反击。你永远也不要妄图改变别人的观念和看法,看到有人趋炎附势,你不必无谓的烦恼,那是因为你的火头还不够旺,你的势力还不够强,别人轻视你,是因为你不够重。打败小人的方法有两种,一种是远远地避开,还有一种就是改变你自己,变得比他们强大,让他们远远的避开你。爸爸最后还要啰嗦一句:为人处事比做功课要难得多。
亲爱的女儿,明天,你就是大人了,除了做你的爸爸,我希望更多的做你的朋友,你会接纳吗?
永远爱你的爸爸
王建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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